【燃晚】寒山客（叁拾壹）
天裂副本完成。
鬼司仪修出灵智本应是灵身，是不受束缚的，可如今却安身于这个泥像中，不是贪心便是重伤难以脱身。楚晚宁望着那鬼司仪逐渐靠近的躯壳，召出了天问，柔软的柳条闪着滋啦作响的金色电光，已然待命。
可那鬼司仪却停下脚步，面对着成百的棺材放声大笑，笑声回荡于大堂内。稚嫩嗓音与浓妆艳抹的模样毫不相符，盯着她的脸孔，不由觉得瘆人。
“尔等信奉于我，供奉于我，便能得遇良缘，完成生前未了的终身大事。”
眼睛一扫，望向最左侧。
“开一棺材，赐一姻缘。从左首起。”
随着它的命令，左边第一个棺材缓缓打开，金童玉女在旁边恭迎，里面的两具尸体摇摇晃晃地爬了出来，艳丽的火红吉服衬得死人脸庞愈发苍白，了无生气。
那对冥婚夫妻慢慢来到鬼司仪面前，跪了下来。
鬼司仪将手放在他们之间，说道：“吾以司仪名，赐尔死后姻，从此为夫妇，男女相配欢。”
墨燃从这番话里已然明白她要做什么，忙侧头去看楚晚宁，却见他仍然神色如常透过罅隙去看那鬼司仪。不由得一阵局促尴尬。
楚晚宁不懂这些，自然不会避讳。但墨燃在勾栏之地呆了将近四年，这些隐词熟的不能再熟。可是怎么告诉楚晚宁呢？难不成就让他这样看下去？
纠结之下，墨燃扯住楚晚宁的袖袍，把他拉离那透光的缝隙。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墨燃只能摇摇头让他别再去看。
只听得外面一阵布帛撕裂声，紧接着就是那鬼司仪高昂尖锐的叫喊。
“吾以司仪名，赐尔天伦乐。阴阳可交·合，生死又何妨！”
女子的呻吟混杂着男性的喘息从四面八方钻进棺材，饶是楚晚宁再如何不懂，此时此刻也明白外面在做什么了，也清楚了墨燃方才为何不让自己去看，神情一僵，脸色霎时青红交加变得极冷，凤目就这样盯上了墨燃。
“师尊，这我真的没想到。”墨燃被这样一看，不由脸红，耸耸肩很是无辜地瞧着楚晚宁。
但楚晚宁没说什么，只伸出手捂住他的耳朵，外界不堪入耳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耳中恍惚有潮水翻腾声，墨燃望着楚晚宁，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
是不想让自己听见罢了。
实际墨燃对这些声音没多大反应，小时候听了那么多，早就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能对其做一番分辨评判，可在楚晚宁看来，外界声音苟且龌龊，着实污耳。他不愿让自己听到，是出于爱护之心。
被所爱之人关心的感觉着实温暖，墨燃对他微微一笑，也伸出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已经烫的吓人了。
墨燃的手心微热，但还是没有他的耳朵来的滚烫。楚晚宁见了他的笑容，便知自己的心思被看了个透彻，很有魄力地瞪了他一眼——敢说出来你就完了。
“哈哈，哈哈哈——”鬼司仪再开口时，刚刚飘渺虚无的嗓音也变得清晰起来，它高喊着，咆哮着，尖锐的嗓音像是要把这漫漫长夜扎穿，“起！起！尔等痴男怨女！吾赐尔等鱼水之恩！尔等供我以信奉之德！起！起！都起！”
这声实在太大，楚晚宁顿时起身再度往罅隙观望。周围的棺材都开始摇动，声响震天，独独他们这里没有动静，鬼司仪就算是个泥巴脑子也看出来不对劲了，鬼气森森的目光登时扫了过来，在愣了几秒后猛然弓起身子，尖叫着疾掠儿来，衣袍翻飞，一双血红利爪直戳棺盖。
然而楚晚宁动作比她更快，金光陡现，棺身炸裂木屑横飞，天问如电光般袭向扑来的鬼司仪，她反应过来时脖颈已然被天问绞断！
墨燃见缝插针，趁着楚晚宁蓄势的空当以鹴焰刀势破开鬼司仪的泥身，然后翻身将暴怒冲来的小鬼轻松劈开，当神武接触到纸身时引燃的灵火瞬间将那小鬼化成一簇飞灰。
鬼司仪红光流窜的半透明本体被楚晚宁再度挥落的天问缠了个严实，引得她大声嘶喊：
“凡人安敢！凡人安敢！——起来！起来！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怀沙召来——！”
楚晚宁动作利落，左手金光笼起，一把下淌砂金流光的剑现于手中，那扑面而来的戾气杀气让墨燃都被镇住须臾后脊发寒，这些修为低下的小鬼和死尸硬是被逼退数米，有些个离得近的竟是直接被这阵溢出的灵气直接绞杀！
碎裂的纸屑在半空翻腾燃烧，血肉白骨溅了一地，染红了楚晚宁的眼瞳，飞溅的骨刺划破脸颊，一条细微的血线横在脸侧冒出血珠，衬得他目光更冷。
鬼司仪仍在叫嚣挣扎，楚晚宁不再迟疑，反手持剑横扫而去，那高亢声音戛然而止，灵体被斩为两截，身死道消。
喧嚣顿止，周遭景象渐渐扭曲，最终成了一片混沌，周遭纸人和死尸都颓然倒地不在动弹，墨燃收住刀势环视一周去寻楚晚宁，只见他双手紧持天问和怀沙，立在原地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身形清寂，半晌后才将神武收回，抬头望向墨燃，神情似悲。
“师尊，有没有伤着？”墨燃一边遥遥问，一边朝楚晚宁走去，每走一步周围便清晰一分，待到他走至楚晚宁身边，周围已成了彩蝶镇的模样，厉鬼横行，啸叫嘶鸣不绝于耳，已有修士在与其搏斗。
离开幻境了。墨燃长舒一口气，但楚晚宁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问他也只是摇头不语。墨燃没法，只好护在楚晚宁身侧陪着他。
只有楚晚宁自己才知道，方才怀沙出鞘，他是花了多大的精力去压制感召到戾气而狂乱的八苦长恨花，不让它夺走自己的理智。
压制的过程像是有百年之长，惹得人痛不欲生，而只要稍稍泄力它便会毫不犹豫继续蚕食，可偏又让人觉得痛快，恨不得永远这样痛快下去。
若非有体内那不知名的灵力辅佐自己，今日恐怕整个幻境都会被不知收敛的自己摧毁。可这也是楚晚宁所疑惑的，这股力量纯甄强大，但他从小到大都为察觉到它的存在，只有最近八苦长恨花狂乱时它才会出现来镇压魔气，似乎是跟魔花水火不容，非得斗个你死我活才肯作罢。
一定得除了这魔花。
两人都没发觉，有一具女性死尸自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神情怨毒至极，右手指尖尖锐，与厉鬼相差无几。
……
天空中巨大的裂缝犹如恶魔的眼睛俯瞰大地，无数的厉鬼自裂缝中爬出，哭泣哀鸣声引得地动山摇，普通百姓躲在家中角落觳觫不止，婴孩不明所以，被压抑的气氛吓得大哭，却立马被捂住了嘴，有厉鬼听见动静，睁开血红双眸盯着窗内，一双利爪搭在窗沿上，喉中吐出咯咯气音，流出的涎液滴在泥土中，下一秒便被一把红光流淌的利剑洞穿，化作飞灰。
“师尊和墨燃应该早就到了，这地方太大，根本找不到他们。——师昧，你传音给师尊了吗？”薛蒙将龙城握在手里，回头去问。
“传了，可没有回音。”师昧摇摇头，打开方才那户人家的门，柔声安慰道，“没事了，请往东边走，那里会有人保护你们。”
“上修界那一群家伙，啧。”薛蒙心里着急，这个巨大结界是楚晚宁和墨燃搭建的，可已经快被潮水一般的厉鬼冲破了，彩蝶镇内所有人都得撤离，待会儿昆仑踏雪宫的人会将这一片都结阵锁死，再修补那巨大的裂缝。
楚晚宁和墨燃不知道这个消息，万一被关在里面了，可以说是凶多吉少。
……
“师尊，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出去.......”墨燃声音慌乱，暗红的吉服被鲜血浸透，他怀里抱着重伤的楚晚宁，甩开穷追不舍的厉鬼在大街小巷中飞速穿梭。
方才一时大意，没有留意身后的死尸会突然起身扑向楚晚宁，也没想到一具人尸会长出厉鬼的尖爪，就眨眼的功夫，那利爪就已经洞穿了楚晚宁的胸膛，正欲抓下一团血肉时被反应过来的墨燃砍了手。
幸好、幸好是异变的普通人尸体，没了神识只是想充饥，没有对心脏下手，只刺穿了他的整个左肩——仅此而已。
“我没事，你放我下来。先去补结界。”楚晚宁蹙着眉，伤口已经被墨燃止了血，除了左手动弹有些疼痛和力不从心外并无大碍。但墨燃见他受了伤却像是天要塌了般，二话不说抱起自己就往结界处冲。
“怎么可能没事？！你别逞强，师昧他们肯定来了，我们去找他们。”墨燃速度极快，转眼间已经能看见结界口的人群了。
被关心的滋味像是煮沸的饴糖，又暖又甜，精神也随之放松下来。楚晚宁受过很多伤，比这严重的数不胜数，可那些伤他都能咬紧牙关承受下来，如今被墨燃关心着，却觉得这伤口比任何时候都要疼，疼得他想一直赖在墨燃怀里，告诉他：“伤口很疼。”
可天裂当前，自己被人称一声“楚宗师”，自然得担起宗师的责任，楚晚宁心一横，猛地用右手推了一把墨燃，借力翻身下地，伤口因为这一番动作又裂开了，温热粘腻的血自左肩淌出，流下后又被风吹得极冷，和衣服一起黏在肩上很是难受，一股血腥味熏的人欲呕。
“去补天裂。”楚晚宁自行点穴止血，又咽下喉口的腥甜，执着道。
“好，师尊。我陪你去。”墨燃知道他的性子，既是心焦又是无奈，只得妥协。
楚晚宁永远都是这样，一个人担下一切，他似乎天生就是要以命救苍生的。既然自己无法改变他的执着，那么今后便陪着他一起执着好了。
回身往裂缝处赶的时候，大地忽然一阵颤动，原先的结界碎成齑粉，紧接着洁白的结界升腾而起，再度笼罩了这个镇子。
“昆仑踏雪宫的锁魂阵。”楚晚宁风轻云淡道，脚步不停逆着狂风。
“我们被锁在里面了。”墨燃神情严肃，又斩除了一只发狂的厉鬼。
现在没了退路，被无数发狂厉鬼包围，本应该有几分紧张，但二人心中都是异常的平静，耳畔除了对方的呼吸和风声呼啸外再不剩其他。
同进退，共患难。这是两人的默契。
赶到天裂正下方时，那缝隙已经张得更大了。修补结界迫在眉睫。
无需多言，二人步调一致，分别跃至两处檐角对立。
“结阵，观照。”
二人指尖同时现出颜色不同的相同咒印。
“阵开！”
多么天衣无缝的配合。
两人的灵力随着这一声低喝蓦地自体内汹涌而出，他们分别站住阵脚，携手砥砺，以滚滚修为凝成一道不断扩大的金红色结界。
那结界触到刚刚涌出的凶灵，凶灵犹如被烈火烧炙，惨叫着退回鬼界之眼中，那结界越来越清晰，光阵越来越刺目，楚晚宁和墨燃脚下各自升起两座灵咒凝成的蟠龙高台，将二人往天穹最上托去。
鬼眼在金红光阵的逼迫下缓缓合拢，却似不甘，里头怨灵更甚。每合拢一寸，里头汹涌而出的煞气就越发浓烈，当两人距离结界裂口不过几里时，那里面的妖风邪气近乎到了实化的地步。
这等压力对如今的墨燃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有些气闷罢了。因为结阵需要完全专注，他没有去观察楚晚宁的情况。
楚晚宁面如金纸，牙关紧咬，淡淡的绿色萦绕于周身，嘴角已经溢出一缕鲜血。
这裂缝邪气太重，方被镇压的八苦长恨花又一次躁动起来，而那股力量也重新出现，再度与其搏杀。可灵力的消耗太过剧烈，八苦长恨花大有反客为主之意。
快补好了，就差一点。楚晚宁忍着心口的剧痛，一面稳定地输出灵力维持结界。
观照结界是双生之阵，就算是为了墨燃也绝不能泄力。一定要撑住！楚晚宁凤目凌厉，凝着头顶上一双又一双赤红的双眼，那些红污浊可怖，似乎染进了他的眼瞳之中。
天地间的邪风已汇集一处，化作尖刀利刃，凌迟着他的每一寸皮肉骨血。
眼见结界已快闭合，还未脱身的厉鬼更为暴躁，但有了神智的它们发现了漏洞——楚晚宁。
见那边的结界薄弱，它们难得地齐心协力一齐攻去，终是撞处一抹裂缝，邪煞穿云而出，毫不犹豫洞穿楚晚宁的胸膛！
他站立不稳，颓然自高台落下，溢溅的鲜血像流火烈焰，可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糟了。
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记不起，独独在估计自己的伤势，想着墨燃会受多重的伤。
他也会承受贯胸之痛，那是自己带给他的。
法力耗尽，楚晚宁损坏了部分的灵核让他无法快速补充灵力，他平躺于地，半晌才听得耳旁有动静，侧头去看，原来是方才暗算自己的女尸。
她断了一条手臂，步履蹒跚，却仍向自己走来，嘴中念念有词。
“陈伯寰.....我和陈伯寰成婚了.......”
楚晚宁强打精神，咳了口血，翻身颤巍巍站起。
我不能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才和墨燃在一起，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
眸中暗红光芒闪烁。楚晚宁召出怀沙，欲将其劈成两半之时，却生生定住了。
这个凡人——有灵核。
淡淡的绿色幽光从她破开的胸膛露出，那是木属性灵核才会有的光。
那光浅浅淡淡，却深深映在楚晚宁的瞳孔中，忽明忽暗的光芒像是呢喃低语——拿走吧，这是属于你的。
楚晚宁一愣，随即挥剑。
他改主意了。
……
就在这一刻，墨燃也凭借剩余的法力将结界一举封上，混沌的苍穹扭曲一瞬，而后恢复了傍晚时分的迷人绯红。登时天明气清。
“晚宁！！！”墨燃不顾自身伤势忙从高台跃下可终是太晚，若非是观照结界下方的光阵护了他一下，楚晚宁早已粉身碎骨。
他慌里慌张落地，跑过去半跪于地抱起楚晚宁，伸手去为他点穴止血，眼眶已经泛红。
“......没、咳咳......事。”楚晚宁咳出一口鲜血，面色更为苍白，眼中似乎仍有一抹暗色。
上空的结界外有二人御剑而来，正好停在正上方往下张望，楚晚宁虽然重伤，但心口疼痛已止，视力似乎得到了极大的提升，他轻轻松松看见了那二人的脸孔。
一模一样的鼠眼鹰钩鼻，身着儒风门的服装。楚晚宁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他们是谁，胸中气血翻涌，不由自主攥紧了墨燃的手。
他们怎么在这里？回忆纷至沓来，如同腐烂腥臭的泥沼，要把楚晚宁拖入其中。
“切，就一个废人，怎么混进儒风门的。”........“喂，小兄弟，哥俩有事，这些就交给你做了。”........“操，你这废人敢打我——把他手给我折了！”
透过两臂之间的罅隙，楚晚宁看见了他们咧嘴开怀的模样，是那么无知又可恶........如今二人也还是这样笑吗？笑他灵核破损，力不如人？
厉鬼们失了力量来源，变得更加狂躁，陡见前方有两个修士，张开血盆大口便扑过去。四面八方都是睁着猩红眼瞳的恶鬼，墨燃死死抱着楚晚宁，鹴焰紧握在手，随时准备杀出一条血路。
楚晚宁坐起身，神色冷得能结出一层冰霜。怀沙不知何时感召而出，金色流光淌下，像是细密流沙。
你们就看着吧，笑吧。在墨燃诧异的目光中，楚晚宁以剑撑地站起，两手扶着剑柄，似乎随时可能倒下。
渐渐地，自楚晚宁足下形成一个极小的漩涡，慢慢扩开将墨燃裹进圈内，他红袍翻飞，乌黑发丝扬起，衬得脸色更为惨白。怀沙剑身金光闪烁，发出连续不断的铮铮声。
我迟早有一日会让你们悔不当初，我要让你们跪着向我讨饶，我要将所受侮辱尽数奉还！
凤目陡睁，瞳中暗红翻涌。
“怀沙——镇山河！”
金光乍起，包裹周遭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觉振动剧烈，听得四周隆隆坍塌声。楚晚宁拄剑而立的模样如此清晰，那周身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结界外的人不知发生什么，只看见一道金光直上云霄，然后四散溢开，旋即大地剧烈颤动，崩塌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结界内只有耀目的光芒，强大的威压自结界内打出，有修为低下者吐血到地。
“这灵力——是师尊！”薛蒙大叫道，几乎要蹦起来，“师尊还活着！墨燃那狗东西肯定也活着！”
话音刚落，结界骤然破裂，守阵脚的弟子吐血倒飞，倒地不起。
巨大气浪席卷而来，众人皆以手护面侧过身去。
少顷气浪消逝，众人抬眼去看，皆倒抽一口冷气。
地面崩裂，蛛网般的纹路密密麻麻交错着，整个轮廓呈现出一个圆弧形，离其最近的修士不过几寸，彩蝶镇房屋尽数倒塌，所有厉鬼已经化作飞灰。
“玉衡？是他？”薛正雍豹目圆睁，全然不敢相信。
“没想到.......”师昧也不住感叹，柔目望着远处的二人，双手紧握。
一片废墟中，楚晚宁耗尽所有灵力，怀沙失去支持溃散，他也再度软倒下去，被墨燃一把搂住。
“墨燃，对不起了.......”楚晚宁喃喃着，猝然陷入昏迷。
“撑住晚宁，我们马上回死生之巅。”墨燃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抱起楚晚宁飞奔离去。
一旁的女尸已没了生息，伏在地上，美目微睁，若是将她翻过身来会发现她的胸膛被开了个大洞，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八苦长恨花扎根阶段更上一层楼，师尊越来越A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