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晚】Immortality（Ⅱ）
克隆体墨燃X实验体楚晚宁
Chapter2、Code 409
没有人知道409具体活了多少个年头，只能大概推测他是在一千多年前诞生的。
409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身体也没有任何一点老化的迹象，无论是人情世故还是冰冷数据他都能游刃有余地掌控，最重要的一点是绝对的守口如瓶，政府看中这一点，会让他作为记录员参加不少秘密会议并提出意见，所以很多人也叫他人形数据库。
这些都是墨燃出了集中营才知晓的，在大部分都由人工智能操作的社会里，他还能凭一具肉身在政府里占到一席之地，着实不一般。
距离墨燃离开集中营已经有两个年头了，两年前他被409带离那个星球来到了附属星Aurora，这个环境优美的小行星是属于409的星球。
409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这个行星上，但很少会从房间里出来。他也嘱咐过下人好好照看墨燃，所以墨燃在这里的生活比以往更为滋润，也认识了为数不多和409交往密切的两位女将军，欧诺弥亚和厄瑞涅。
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以姐妹互称，姐姐欧诺弥亚沉稳威严，妹妹厄瑞涅则平易近人，二人的性格大相径庭，相处起来却格外和谐。
二人经常来Aurora星同409见面，一来便是一整天，墨燃不知道他们三人在那个不大的会客室里谈论什么，就算是军事机密那也不至于谈论一天吧，而且409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妻儿，难不成……
只要两姐妹到访一次，墨燃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定，有什么百爪挠心呼之欲出，又被生生按捺。
他本能地去关注409的一切，但这位一千来岁的实验体似乎并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的交流，两年来墨燃同他聊过的话千篇一律，寥寥无几。
墨燃尝试过问行星上为数不多的几个下属，可这些可怜的人都失明失聪，独有一张嘴可以说些许问候的话。
他从未见过如此不人道的事，而在这属于409的星球上，除了他谁又能够做这样的事？
纵使409再如何身份独特长生不老，也不过是个人类，如此对待自己同类难道心中半点愧疚自责之意都没有吗？
他没有去问409，而是自作主张地一槌定音。
当初的自己是傻子才会觉得这冷血的家伙会温柔地看着自己。
千年王八万年龟，一千多岁的人怎么还能算得上是个人呢？说是妖怪也不为过。
亏得自己以前还对他有那么一点好感。
墨燃听厄瑞涅说过，409是有一个名字的，但他似乎并不愿意让别人知晓，所以直到现在所有跟他熟悉的人都以“409”称呼他。
“我看得出来你对409的意义非常大，说不定只有你能够知道他的真名。”
厄瑞涅在宅邸的后花园里同他谈天，一套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靓丽明艳，将这位少女的窈窕婀娜的身形勾勒得无比动人，任谁也不敢想象眼前这位优雅的亚洲女孩儿在战场上是多么所向披靡。她真的非常适合穿裙子。
墨燃嘴上心不在焉附和着，心却莫名其妙地被触动了，但转而又嗤笑不屑，谁会想去直到这比王八还长命的家伙的真名？人活久了活成精，天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一想到那些失明失聪的仆人，墨燃心里就一阵膈应。
前代自己所创造的试验品怎么会这么冷血非人？
厄瑞涅似乎发觉他心中所想，微笑着补充说到。
“很多人都对他有成见，我和姐姐之前也是如此，但如果你能放下这些去接近他，你会发现409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非常、非常的温柔……”
……
宇宙中并没有明确的时间划分，能看见的不过千篇一律的小行星，但有人发明了“人造太阳”，“人造月亮”和时钟来确定划分时间，规定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天清晨，409又要出门了，但这一次他并没有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而是一套干净轻便的休闲装，步伐也轻快了不少，如同是卸去了一身累赘和重担。
这是两年来墨燃头一次看见楚晚宁穿上了除那身白袍外的其他衣服，因为太罕见，所以他瞧得格外仔细。
409的样貌许是永远停在了二十七八的时候，眉如墨画唇色红润，但毕竟是活了千余年的人，目光幽沉深邃，皮肤也呈现出类似于陶瓷的冷白色，再加上他身形清瘦高挑，脆弱之中便又透露出几分撩人的清冷矜傲。
“嘿，409，你要去哪儿？”墨燃出声后自树上跳下，正正落在409面前，拦住了他的路。
在树上看见409这副打扮之后，那熟悉的百爪抓挠之感又重新攀上墨燃的心头，许是前几代的本能让他对409做出任何的超出他应允范围之内的事异常敏感。
以至于当他和409对上眼时近乎病态地想要把眼前这人锁起来，关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看见他觊觎他。
噢，天啊……
墨燃在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方才那毫无礼貌的话语和极不正常的想法有多么可怕时，不由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浑身不自在地在409波澜无惊的注视下后退一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我到Gaea附属星去给那里的大学生们讲解历史。”
令墨燃没想到的是，409居然回答他了。
“你想去Gaea附属星看看吗？”
而且还询问他的意向。
“啊……我——”墨燃突然语无伦次起来，视线飘忽着就是不敢看409，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局促，活像一个小孩儿恶作剧后却得到了那人宽容的谅解般内疚和羞愧。
409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安静而尊重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其实抛开一切不谈，409提出的邀请非常之诱人。
Gaea附属星是唯一一个原生人类的聚集地，他们仍然保留着两千年前人类们在地球上的生活作风，拒绝克隆任何一个原住民，拒绝使用任何的超前科技，崇尚仅有一次的生命，靠自己的努力拥有一切，力争朝夕活好每一天。
也因为如此，Gaea附属星的精神发展是最为迅速的，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文学家和思想家，创作出成山的书籍为Khaos主星和其余近百个附属星提供永不枯竭的精神源泉。
“……我想去。”
“我会让管家帮你再准备一艘飞船。”409闻言后立刻说道，似乎这番话根本没经过考虑便脱口而出。
“为——不用不用！我和你一路就行！”
墨燃刚想问，却突然一转话锋连连摆手，在409近乎淡漠的注视之下笑得灿烂，可背上却出了一层冷汗。
是个正常人哪里会在顺路的情况下准备两艘飞船啊，难不成他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他的吗？可他怎么会知道？
果真是活得太久成了精。
在这一段插曲之后，他们二人还是上了同一艘飞船，耳目皆失的管家毕恭毕敬在一旁，而409早已习惯了这一切，独独墨燃注视着年迈管家黯淡无光的干瘪双眼，心里极度的不适。
飞船也是无人驾驶，409坐在离他最远的对角上，一手搭在窗沿撑着头望向窗外，船中除了声音极小的舒缓音乐外再无其他动静，气氛不自在极了，墨燃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409似乎并不愿意同他有任何交流。
但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在两年之前将自己带回他的星球？为什么要吩咐为数不多的下属照看好自己，为什么自己有机会能够和欧诺弥亚及厄瑞涅见面谈话？难道这一切都仅仅是409在报答创造永生的他的自己？
墨燃胡思乱想着，总觉得409更像是在躲着他，但具体为何……恐怕和前代的自己有关。
抵达Gaea附属星后，409简单地嘱咐了他几句，无非就是“注意安全”和“19点到运输港汇合”，然后给了他一张在其他星球已经算得上是老古董的银行卡，并告诉他密码。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墨燃首先去了科技馆，Gaea星的科技并不落后，但他们对当今发展迅速地科技并不感兴趣，所以科技馆便拿来展示这些科技和地球时期的科技，以供群众对比从而思考。
之后他又去了被称为“精神宝库”的全星系最大的图书馆，这里囊括了自人类文明起始以来的所有书籍，墨燃借阅了几本内容含量大并且对他极富吸引力的书籍。
等逛完这两个地方，距离二人约定汇合的时间还有两小时之久，墨燃便沿着繁华整洁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行走。
Gaea星被称为活化石也不是没道理，这里的居民们据称大多都延续着地球时期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所以在城市上空看不见乱飞的民用飞船，没有乌烟瘴气的工业浓烟，人人都红光满面，大街上甚至能看见小孩儿乱跑，老人推着轮椅出来散步。
晃荡着晃荡着，墨燃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历史博物馆的大门前。
这也算是个大型建筑了，门口两边各立着两个硕大的星系模型，一个是太阳系，另一个则是如今人类生存的Khaos星系。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本该离开的他却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博物馆。
馆内一共三层，都十分明亮宽敞，有不少人在游览参观历史文物，墨燃随意地看了些许于他而言稀奇的东西，又有意无意地扫了一圈儿，没有发现409的身影，便上到第二层再去寻找，仍是没有。
墨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409，但心不在焉的他循着身体本能便如是做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似的，当自己的注意力不集中时，他便要跑出来掌控身体。
——多么老套的科幻电影套路？
第三层似乎是一个专场，不过大多东西都是近代的，好像和科学实验类有关。
因为第三层的人数屈指可数，所以墨燃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在远处展览柜旁被十来个青年人簇拥着的409。
他没戴扩音麦，所以声音并不大，再加上有一群年轻人围着他，因此就算这里再安静，墨燃也不太能听得清楚，只能模模糊糊听见几个词语。
“Tartarus”，“共享灵魂”，“细胞记忆”……总之都是墨燃从未听过的词语，可他仍注视着409。
409讲得极为专注，虽然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墨燃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出的轻松和愉悦感，他似乎因为能和这些年轻人交流而感到十分惬意。
这个念头仅仅在墨燃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心里便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般，各种情绪翻涌不歇，最为突出的酸胀怒意和占有欲几乎要把他的胸膛挤爆。
仅仅因为409极细微的一点点情感，他内心的反应便如此之大。
“艹……”
垂在身侧的手蓦地攥紧，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句脏话就已脱口而出。
墨燃自己都愣了，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出这种字眼来，可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旋即又陷入了对自己，对409的无名愤怒来。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409终于讲完了，那些年纪不大的学生们大多抱着自己的笔记本有说有笑地离开，悉悉索索地交谈声由远及近再逐渐远去，墨燃听见那些女生激动地谈论着409，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儿。
终于这层楼恢复了安静，可独独还有一名青年仍在同409交谈。
墨燃这一回终于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楚老师，能否交换一个电话？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便找您问。”
“不好意思，我不用手机。”
“好吧……那能一起吃个饭吗？您讲得实在太好了，我还想再多听听。”
“抱歉，我还有事，如果你想听我讲解，你可以去和这里的负责人说一下，下次再邀请我就行了。”
409毫不拐弯抹角地连番拒绝了那青年的邀请，但那名青年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墨燃听得怒火中烧，大步上前抓住409的手臂往自己狠狠身后一拽，挡在二人之间盯着那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学生，语气不善。
“你有完没完？没听他说没空吗？”
可能是墨燃的眼神太过暴戾，声音沉沉像是一尊杀神，总之那青年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匆匆转身走了。
“你怎么来了？”
409在他身后开口，墨燃一听就莫名来气，但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转过身去凝了409一眼，轻轻松开擒住他细瘦到近乎皮包骨头的胳膊的手，好声没好气地反问他。
“我难道不能来？”
“不是。”
409立马否定。
“刚才……”“那不就对了……楚教授？你这铭牌还真有够奇怪的，难不成你真名是楚教授？”
墨燃急于打断409的话，同时把刚才自己极不正常的言行举止蒙混过去，眼尖的他立马看见了409胸前佩戴的铭牌，便如得大赦般赶忙转移了话题。
“……只是个称谓罢了，怕有学生紧张地忘了该如何称呼我。”
409似乎并不愿意谈及这个，他轻轻抿了抿唇，而后回答道。
许是他的隐瞒和这个举动勾起了墨燃心里的那一点好奇心，又或许是厄瑞涅的那一番话在他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终于在这件事过后迅速萌芽成长，他不由得迫切强烈地想知道409究竟姓什么名什么。
“那你的真名是什么？又或者说是……你作为人类的名字？”
409闻言沉默了。
他默了多久那双漠然的眼就凝视了墨燃多久，好像是要从他的眼里翻出些许不对劲来，那飘渺而又情感欠缺的视线让墨燃浑身都不自在，就好像是自己被一个冰冷的机器盯上了。
“你不愿意……”“楚晚宁。”
就在墨燃受不了这视线想转身离开的时候，409开口了，他的声音温暖醇厚如同陈酿多年的美酒。纵使脸上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墨燃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混杂着些许欢喜的悲怆。
“你曾负责的409号实验体，楚晚宁。”
标题Immortality是永生的意思，这篇文就是围绕永生和克隆来写的。
因为是以墨燃的视角描写所以在他不知道名字之前都是以“代号409”来称呼楚晚宁，另外历史博物馆里提到的那些词语在之后都是重点，是推剧情的关键道具！
正文完结后将会在番外写出楚晚宁视角的所有事情。
另外第一次写星际文，感觉非常新奇，我觉得我能凭借脑洞想出好多新事物出来hhhhhh。
寒山客？在写了在写了。
